鹿茸

首页 » 常识 » 灌水 » 十恶之城连载三32966
TUhjnbcbe - 2020/7/10 13:45:00

十恶之城(连载三)


(续上期)


中国论文


16


刘志武环视四周,尽管美女众多,但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花魁。他暗自解嘲,如今的小姐都有做特工的潜质吗?刘志武起身装着去洗手间把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但仍然不能确定谁是梁玲玲。


拉小提琴的美女又换了一身黑色套装登场,看起来更是气质优雅。这次她拉的是著名的《舒伯特小夜曲》。刘志武只得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摸出包中刚才从华师小女生那儿拿到的照片,对照看看,知道她就是梁玲玲。其实他早应该想到的,只是把注意力放在客人身上。他微笑地看着一身黑裙的小提琴手,掏出回短信:你的音乐功底真深,果然是不愧为江城第一!我在23号台上等你。


黑衣女子拉完一曲,有人小声地鼓掌,有热情的老外送上了鲜花,黑衣女子微笑着接过花向刘志武这边走来。邢慧心中一惊,原来这个拉小提琴的女孩就是梁玲玲,只是她琴拉得这么好,干嘛又要做“小姐”呢?


这也正是刘志武有些奇怪的,他站起身请黑衣女子坐下。女子向他温柔地一笑,刘志武只感觉浑身一热,心想这女子真是美艳,真是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她轻轻一笑。刘志武强压自己的惊讶,还算优雅地请她坐下。女子顺手把小提琴小心地放在桌上,直视刘志武:“你就是陈北斗介绍的那位刘先生?想不到这么年轻帅气!”


刘志武尽管明知她是一个妓女,听她称赞自己却仍然心中窃喜,口中谦虚地说:“真没想到梁小姐的琴能拉这么好,真是太难得了……你需要喝点什么?”


正好服务生过来,梁玲玲直接对服务生说:“给我一杯白水。”等服务生走后,她微笑地看着刘志武说:“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会是一个‘小姐’,是吗?”


刘志武被她说中心事,脸刹那间变得很红,同时又惊讶于她的大方与直接,只得承认说:“正是,以你的条件,不管随便找什么工作都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梁玲玲摸出一枝烟,很熟练地点燃,然后优雅地从她圆润的嘴唇中吐出一口烟雾来。这时,刘志武才见识了她身上的江湖味与风尘感,烟雾在这个美艳女子的脸前环绕,这让刘志武又感到这个女子如同一团迷。梁玲玲说:“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不是这样的高素质,你们男人会出很高的价找我吗?”


志武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梁玲玲说:“看你很顺眼,不妨说一点心里话吧,我也是一个有着梦一样理想的女孩,但是我太穷了,真的很穷,被朋友介绍入的这一行,我第一次就挣了10万块,那个给钱的男人长什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仍然清楚地记得我捧着那十万块时的感觉。那么多,那么厚重,我乡下的父母们就算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挣来这么多钱。我捧着钱,当时哭得晕天黑地。我没有后悔,只有激动,钱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地挣到。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一刻的。”


梁玲玲优雅地说着,如同与一个老朋友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她仍然表情恬静,偶尔抽一口烟,再喝一口水。


刘志武有些结巴地说:“但,但钱的诱惑真的这么大吗?”


梁玲玲歪头一笑,想想说:“是的,我需要钱。而你们这些所谓的成功男士有的是钱,需要在所谓的美女身上发泄,而我的父母与家乡的山水正好给了我这样的身体,这也是这座城市是需要的,我们不过是在做交换而已。”


刘志武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气促,也摸出自己的中华烟来点上。说:“你与陈北斗是怎么认得的呢?”


梁玲玲笑笑:“不过都是生意场,有什么好说的,就像刘先生你是如何认识我的呢?”


刘志武问:“你不是在人间天上工作么,怎么会又在这儿拉小提琴?”


梁玲玲说:“谢谢你用工作这个词,看来你并没有轻视我。拉琴是我的爱好,而且这儿可以结识到许多品味相对较高的客户,一般的乡镇企业家与暴发户是不会到这儿来喝咖啡的,你说对吗?”


刘志武恍然大悟,这地方有着浓郁高雅的艺术氛围,一个格调高雅的小提琴手确实能要到更高的价。


梁玲玲把烟按熄后盯着刘志武说:“你不是一个嫖客,说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是作家?”


刘志武哈哈一笑说:“你是如何看出我不是一个嫖客呢?”


梁玲玲轻掠一下额头的一丝头发,那样子说不出的迷人:“也说不上,可能是见多了的一种感觉吧,还有你的眼神,嫖客的眼神看我都是不一样的。”


刘志武想这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想想还是决定摊牌:“其实我是一名警察。”


梁玲玲的眼神掠过一丝疑惑,刘志武小心地接着说:“当然我不是为什么扫*打非而来,而是想告诉你,你处在危险中,我们有理由相信有杀手盯上你了。”


梁玲玲更加疑惑了:“哈哈,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刘志武亮出警官证,梁玲玲认真地查看一下,刘志武说:“我没有时间与开玩笑,已经死了三个人,包括昨晚与你在一起的陈北斗,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滨江宾馆。你能简单说一上你昨天与陈北斗的情况吗?”


梁玲玲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脸上有一丝惊恐:“他只是我的一个熟客,常常点我的台而已,我们在酒店也不过是做嫖客与妓女应做的事而已。他是一个有较高素质的成功人士,每年至少要在我身上花几十万,我有理由杀了他断自己的财路吗?”


刘志武用手指轻敲桌面,他也不相信面前这个美艳的女子会是杀害陈北斗的凶手,但是她的确是最后一个接近陈北斗的人,她的嫌疑是不能排除的。


梁玲玲呆呆地看着刘志武,眼眶突然有了泪水,一颗巨大的晶莹的眼泪顺着她雪白的脸颊向下慢慢滴落,看得刘志武心痒,恨不能帮她擦去。志武慌乱说安慰说:“你别怕,我也不相信你会是凶手。但是如果你不是凶手的话,你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被杀的对象。”


梁玲玲惊讶地说:“杀手为什么要杀我?我不过是一个风尘弱女子。”


刘志武顿一顿说:“具体为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按前几起案子的性质,我们认为你将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所以我们要保护你。”


梁玲玲眼泪又流了下来,说:“我不是怕,而是很久没有听到一个男人对我说要保护我了。” 刘志武心底一声叹息,这个外表风光,衣着时尚而又阅尽人间男人的女子其实内心极其柔弱。


梁玲玲接着说:“不过,我真的不需要什么保护,再说你们的证据也不确凿是吗?”


刘志武低头不语。


梁玲玲起身拿起她的小提琴说:“今天我真的累了,我需要休息,我先走了,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


刘志武抬头看到邢慧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脸一红,不由自主地跟着梁玲玲走出去。志武看着梁玲玲去了化妆间,想想马上掉头与邢慧做一个手势,自己坐电梯直接到地下停下场,找到梁玲玲那辆红色的马自达,又跑回自己车上静静地等着。果然不一会儿,电梯又响,梁玲玲步出电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咔咔作响。转过一道弯,停车场惨淡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美艳惊人。


志武看着她拉开车门,将挎包与小提琴等放进车内,然后发动车向出口而去。志武也发动车,远远地跟上。


邢慧跟到大厅,看着她俩前后开出酒店进入马路,她跑到马路上拦的士。


此时,月华如水照着这个永远不消停的城市,刘志武看着前面的每一辆车都亮着血红的尾灯,如同一摊摊流淌的鲜血,而对面的来车永远都是亮着雪白的大灯,如同人们睁开的欲望之眼。


梁玲玲经*山东路上了长江大桥,长江将这座城市分成此岸与彼岸,人们总是在此岸看着彼岸的风景如画,设想那边的美好的生活,然而等你到达彼岸会发现也不过如此。


邢慧注意到梁玲玲打开了车窗,解开了长发,她的长发飘在这座城市的夜空中,如同一团诡异的黑色的火。志武想这个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梁玲玲下桥,把车转向沿江大道,这儿以前是老城区,贫困人口居多,城市化进程使得这一带成了风水宝地,开发商们依江建起了幢幢豪宅。本城著名的富城集团开发的芳草园就在此处。梁玲玲开车进了芳草园小区,但门卫拦下了刘志武的车子,刘志武只得停车,向保安出示了证照。问那个保安,刚才进去的那辆车了是哪一幢的。保安查登记表,告诉他是7幢7单元。刘志武心中格登一下,又问:“平常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她?”


保安想想说:“好像有吧,不能确定,因为这个小区有上千户人家,我们不可能记那么清楚。”


刘志武紧紧地跟上去,但是梁玲玲的红色马自达已经进入了7幢的地下停车场。刘志武没有地下停车场的门禁磁卡,只得停车沿着车道一路小跑下去。


梁玲玲今天遇上刘志武后,心情突然有些伤感,她对这个警察的话又是感激又是好笑,自己会被连环杀手盯上吗?但不管如何,她没有了做生意的兴趣,决定回家。她一路上都在想这个年轻帅气的警察,这个警察倒是有一张干净的脸和一双清澈的眼神,这是以前从来没有遇上的。不,以前是有的,在大二时隔壁体院的那个打篮球的高大男生不是也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吗?还有那个江城大学的男生不也是如此吗?


她一边想心事一边将车开进停车场,停车场的灯光不是太好,坏了好几处,物业因为人手不够一直没有换,因而显得更为昏暗。她发现自己的车位上竟然堆满了杂物,这让她又心情不好起来,想打叫物业的人来,但是却发现在地下室信号不好,只得下车准备自己清理一下这些杂物。她费力拉开一件筛沙的破架,却被铁丝把手刺破了,她痛得叫了一声。但就在此时她似乎听到背后有什么声音,她感觉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她想到刚才警察说的那个杀手,不由一身冷汗。


她回头一看,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成排的高档小车沉默地停着发出阴冷的光。她想必须得把这个筛拖开,才能把车停进车位。她再一拉,金属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怪声,地下室没有空调,她已经热出一身汗。就在此时,突然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的汽车大灯,在墙上投下一个奇怪的影子,她惊得叫起来,但是嘴巴突然被捂住,她的尖叫只能在她的口腔中回旋,变成一种古怪的咕嘟声。她闻到一种强烈的汗臭味,恐惧一下让她浑身僵硬。


身后那人嘿嘿地怪笑说:“你这个骚婊子,害老子好找。”


那人的又手如同坚硬的铁钳紧紧地夹在她的脖子上,仅存的一点清醒让她开始挣扎,她的脚踢在破筛上,发出哗啦的声音。那人更用力地将她向背后的黑暗处拉,她已经呼吸困难。


17


夜里秦明月看过DVD版的《七宗罪》就沉沉睡了,他觉得这是一部伟大的电影,一部让刑警心惊肉跳的电影,在梦中他突然看到妻子罗伽被人割下头高高地挂在桥头堡上,大大的眼睛正愤恨地看着他,雪白而裸露的身体被摆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他知道这只是梦,想要使劲地醒来,却怎么也无法动弹。腥红的血、凌乱的头发,愤恨的眼神,甚至是颈部被切断的血管与惨白的骨头等细节都是那么的真实。


最终秦明月被砰砰的擂门声惊醒,他从单人床上一跃而起,门外大刚在喊:“头,快起来,邢慧打来说志武抓了一个嫌犯,但他也受伤了,现在医院。”


秦明月开门,跟着大刚出了门。大刚继续说:“卢局也已经起来了,要一起去现场。”


大刚发动车呼啸着驶出警局,秦明月还沉浸在那个梦中,一头的虚汗,脸白惨白。卢成功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秦明月勉强一笑说没事。但那个梦确实是太吓人了,掏出打回家,响了很久,才听到罗伽慵懒的声音说:“谁啊?”


秦明月吁一口气:“是我。”


罗伽有些不满地说:“半晚三更的,有事吗?”


秦明月说:“没事,我就是有点担心你……上班小心点。”


罗伽有些感动,同时也保有律师的敏感,问:“谢谢你担心,但你就为这事?”


秦明月匆匆地说:“我是说你自己小心点,没事我挂了。”


卢局笑笑说:“看来你们夫妻感情挺深啊。呵呵,大刚你要好好跟秦队长学着点,别光顾工作不顾家。回头你老婆找我要人啊。”


大刚边开车边咧嘴一笑,他与老婆的关系最近也很微妙,只是他不好向别人说起。


卢局停一停又问:“老马呢?” 秦明月啊一声回话说:“昨天老马在北京上大学的女儿放假回家,我让他回去陪陪女儿。”


老马离婚比较早,他独自一人带大女儿,供她上了大学,才50岁不到就早早白了头发。但父女之间感情相当的好,女儿读书半年才回来一次,老马找秦明月请假,他当然不能不准。这些情况卢局原本都知道,但卢局仍然阴着脸说:“这次就算了,下次专案组谁要请假都必须经过我同意。”


秦明月十分不舒服,但只得表示服从地嗯了一声说,我这就打通知他回来。


卢局叹口气说,算了,让他休息半天吧,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志武。


梁玲玲昏死前突然想到这个粗壮的胳膊是谁的了,想大声呼喊,声音却只能在喉咙中打转。


志武跑到地下停车场入口就听到异响,他意识到可能出事,忙去摸腰间的枪,却发现枪被他放在车上的手包中。再要折回去取恐怕来不及了,他只得向下冲去,进入停车场远远地看到一个黑壮的身影正双手勒着一个女人的脖子向黑暗中拖,死命挣扎的女子是梁玲玲无疑。他大声地喊:“住手,我是警察。”


那黑影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下手更狠了,干脆腾出左手一拳狠砸在梁玲玲的头上,梁玲玲眼前一黑就昏迷了过去。那人把梁玲玲放在地上慢慢地站起身看着快速逼近的刘志武,梁玲玲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生死。刘志武更是心急,昏暗中不知道那人是否有凶器,而且那人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高大许多,只得提前一个飞腿踹过去。那人一声冷笑,微一侧身躲过踢向前胸的凶狠一脚,突然从腰中抽出一根棒状物对着刘志武的腿狠击下去。刘志武在空中暗叫一声要糟,想变招却又如何来得及,只能勉强曲身,同时左手握拳对着那人的脸部击去,他们几乎是同时中招,刘志武的拳头在击中那人脸部的同时,他听到钢管击中自己小腿骨的声音。两人同时滚倒在地,刘志武接着就想来一个虎扑,但是一起身就感到右腿传来锥心的痛感,动作也就做不出来。


显然那人也没有想到对手这样强捍,右脸颊挨了一记重拳头有些发晕,然后感觉口中发咸,知道被打出了血。但毕竟战斗力影响不大,爬起来摸到刚才那根钢管,对着刘志武的头狠狠的砸下。


刘志武没有时间反思今天的轻敌,看到那人的钢管带着劲风当头击落,知道自己只要被打中不死也得残废了。半蹲在地,突然伸出左手顺着钢管的来势向外一抹,同时身体几乎贴地,伸出右脚踹向那人的裆部。这一招是他跟名师学的自保之招,非常阴狠,但可惜他只能完成二分之一,左手的顺势一抹带偏了原本击落在自己头部的钢管,但由于他先已经右腿受伤,那一脚并没能踹到敌人的裆部,反而自己痛得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陡遇强敌糊涂了,好在那人被自己的带得一个踉跄,留下很大的空档,刘志武绝不可放过,顾不得痛,右手成锥状拳头快速地在那人的左腰部击了一下,那人一声闷哼显然是吃痛不小。


刘志武打出的这种寸拳原脱胎于咏春拳,与李小龙同一个路子,但一来那人皮坚肉厚,二来刘志武受伤影响发力,那人虽然被打得痛疼异常,却并未受伤。那人跳去三米远,揉搓自己的腰部,犹豫着是跑还是继续进攻。如果他这时跑了,刘志武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如果继续打下去,刘志武也未必能赢,刘志武明白今天不把这家伙缠住,日后要找到他恐怕就更难了。刘志武骂道:“你这个胆小*,来啊,跟老子打啊。”


那人并不受激,看向躺在地上的梁玲玲,刘志武暗叫一声要糟,如果那人此刻一棍打在梁玲玲的脸上,不说死,起码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就得被毁去。昏*的灯光照在梁玲玲的脸上,即使是这张脸沾满了灰土也是美艳惊人的,那人似乎看得呆了,手举起一半时停在空中,刘志武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身体先是曲起来如同一张弓,突然间弹起来,向那人扑了过去。这几乎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了。可是这时志武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伤害梁玲玲。


那人一声冷笑,倒转钢管向志武的喉咙插来,好在志武早有防备,身体奇怪地一扭,钢管噗地一声插在他的右肩,志武同时右手成掌狠狠地击在那人的左眼,接着挨了志武狠狠的一记膝顶,那人一声怒吼,右肩将志武顶退数米,这才痛得不得不弯下腰去。


志武也非常佩服这人,一般人绝受不了自己刚才的狠命一搏,中者多数会失去战斗力躺倒在地,而这人竟然还能同时把自己顶开,仅仅是弯腰捂着肚子。


其实交手几个回合,时间虽短却已经两败俱伤,而且志武的伤显然要严重得多。两人都知道今天遇上了对手,各自喘息着盘算进退。停车场入口处传来人声,一个女声在喊:“志武,志武。”


志武知道是邢慧赶到了,那人一愣突然转身向出口处跑。志武大喊,邢慧快点,嫌犯要跑。邢慧刚听到志武喊,一愣神间,只觉得一团黑影向自己冲过来,还不及反应就被当胸一拳,这一拳打得邢慧向后反弹到墙壁上,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志武大声地喊邢慧,你怎么了。


邢慧趴在地上痛得几乎晕过去,听到志武声嘶力竭的喊声,抬起头来看到志武拖着一条腿抢过来。志武说开枪射他。


邢慧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原本是拿着枪的,转头看那人已经向出口方向跑出了好远,追是追不上。就趴在地上向那人瞄准,却迟迟开不了枪。志武喊道,快开枪。


邢慧闭着眼扣下扳机,但枪并没有响,志武骂道:“笨蛋,保险没开。”


邢慧慌忙打开保险,那人已经跑上出口上坡,上半身已经看不见了,邢慧突然脑中一片空白,瞄准那人的腿开了枪。


巨大的枪声在停车场中回荡,也惊醒了许多人的梦。那人摇晃了一下趔阻在地,显然是中枪了。志武赞一声,好枪法。拖着伤腿扶起邢慧。却发现邢慧已经哭了起来。


志武接过她手中的枪,说:“你没事吧,哪儿受伤了。”


邢慧左边乳房被狠击了一下正痛很难受,只得骂:“臭志武。”


志武知道她无大碍,从她腰间摸出手铐说:“梁玲玲还在里面躺着,你去看看。”就端着枪拿着手铐向那人逼近。那人的左腿中了枪,六四手枪的强大威力洞穿了那人的小腿骨,那人挣扎着还想往外爬,但已经成为徒劳。刘志武和身扑上去,那人叹息一声没有再反抗,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绝望的衰嚎。刘志武将他翻过来,看到这人原本英俊的脸上沾满血水,眼神中透着狼临死前一样凶狠而无奈的光。 志武将这人铐起,身后传来喘息声,梁玲玲被邢慧扶着正慢慢走出出口。志武说:“快,打给秦头。”然后自己也要忍不住坐倒在地,开始发晕起来。


18


秦明月与卢局急匆匆赶到医院时,志武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先行出警的辖区派出所警员分别守在志武与嫌犯的门前。卢局先是隔着玻璃看到正在接受伤口处理的嫌犯,那人的双手都被铐在病床上。


秦明月问医生,志武伤情如果。医生说:“大事倒没有,主要是小腿骨骨折,恐怕得休养一段时间了。”


秦明月松一口气与卢局对望一眼问:“要不要通知他父母?”


卢局说:“当然要通知,他父母就这么个独生子,再说志武这一次立了大功。”


秦明月向大刚示意一下,大刚掏出来打给志武父母,卢局又挡住说,等等,还是我来打吧。大刚表示明白,由局领导亲自打显得更为尊敬些。


大刚一进门就说:“志武,你不是自吹是高手么,怎么弄得躺起来了啊。”


志武叹息说:“妈的,我这次是太托大了。”


秦明月看他脸色苍白,知道是失血过多造成,呵斥大刚说:“看你是怎么说话的,换成了你,你能不能说话都成问题。”


大刚站在秦明月身后向志武做怪脸。卢局进来:“这次局里为你记功。”


志武说:“不敢,其实打伤嫌犯让他逃不了的是邢慧。”


卢局哈哈大笑说:“哦,这丫头不错啊。我们也去看看她。”


虽说两个部下受伤,但终究是抓获了一名重要的嫌犯,卢局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在隔壁病房,邢慧正守着躺在病床上的梁玲玲,梁玲玲头上被痛击了一下,缠着纱布,正一言不发地流着眼泪。秦明月问邢慧:“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这一提又让邢慧感到乳房痛疼难忍,又不好对他说,只是嘴巴一张,差点又哭了起来。秦明月爱怜地拍着她的头说:“好了,好了,这一次是我大意了。唉,别哭了丫头。”邢慧很受用,但是又颇感到委屈,秦明月这显然是把自己的当小孩子嘛。但是秦明月已经不看她了,转向梁玲玲说:“我是重案组的秦明月,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想问你几个问题。”


梁玲玲大大的眼睛看向秦明月。秦明月说:“你可知道因为你,我们两名优秀的警察差点送命吗?”


梁玲玲张张嘴,轻声说:“谢谢你们。特别是刘警官,没有他我早死了。”


秦明月哼一声说:“你认识那个要杀你的人吗?”


梁玲玲愣了半天才慢慢说:“认识,但是我不怪他,求求你们放他走好吗?”


邢慧捂着痛疼的胸部恼火地说:“放他走?本姑奶奶恨不得把他砍成八块扔到长江去喂鱼。”


秦明月又问:“这么说,你是认识嫌犯了?”


梁玲玲大大的眼睛中再也容不下更多的泪水,两行清泪慢慢地溢出她的眼睛,她慢慢点头说:“是我对不起他,我该死的。”


秦明月问:“他叫什么名字?知道为什么杀你吗?”


梁玲玲说:“他叫高明,是我初恋男友。当初是我对不起他。”


秦明月快速地在本子上记下,然后又问:“高明是做什么的?”


梁玲玲说:“他毕业于江城体院,本来是省篮球队的。我该死,还害了刘警官,秦警官,刘警官为我也受了重伤,我……我……”


秦明月打断她说:“刘警官会没事的,你也好好养伤吧,这几天我们都将可能随时找你,你不要出院,我们的人会保护你。”


秦明月出门向卢局汇报了情况,卢局说:“要抓紧时间突审这个高明。”


秦明月答:“是!”又对大刚说:“你去查一下高明,先去省篮球队。”


突然,梁玲玲扶着墙走出病房,对一众警官说:“我想看看刘警官。”


卢局沉吟一下说:“也好。”


梁玲玲推开刘志武的病房门,志武回头看是她,心中突地一跳,梁玲玲此刻虽然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纱布,脖子上一道伤痕明显,但是反倒显得更为楚楚动人,志武欠一下身微笑着说:“你没事了吧?”


梁玲玲又流泪来说:“幸好你没什么大事,否则我这一生都会不得安宁。”


志武嘿嘿一笑说:“你何必这样说,保护你是我的,我还为没能更好保护你而自责呢。”


梁玲玲握着志武的手,这双手温软无骨,却让志武反而不知所措。梁玲玲说:“刘警官,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像我这样一个女人,原本不值得你们这样做的。”她的泪珠滴落在刘志武的手背上,似乎烫了他一跳。在窗外看着这一幕的邢慧冷笑地对秦明月说:“你看,这位人间天上的头牌还是一个好演员呢?。”


大刚哈哈一笑说:“小慧吃醋了吧?”


邢慧哼一声:“大刚,再这样说我可生气了,我犯得着跟一个‘小姐’吃醋么?”


19


嫌疑人:高明,男,26岁,省体院毕业。16岁即入选市青年篮球队,18岁进入省队打球,后省队走向篮球职业化道路,加盟本地一家篮球俱乐部――五环队,其主要赞助商就是本市的五环药业。高明在队中打前峰位置,可以说绝对主力。但是命运在与他开玩笑,就在他入选国家青年队征战世界青年男篮锦标赛前突然受伤。在进行了一次膝盖手术后医生宣告他此生却不能再打篮球。同时他的初恋女友梁玲玲也突然与他分手,三年前,五环俱乐部又宣布解体,许多优秀球员转会,而他则彻底没有了生活来源,高明在城市中辗转打工,但多数只能找到一些保安的工作。


秦明月与大刚、邢慧一起对他进行询问,躺在病床上的高明面色苍白,神情困顿。对大刚的问话置若罔闻。秦明月命令大刚打开其手铐,关上病房门,点燃一枝烟递给他,接着自己又点燃一枝,长吸一口说:“你自己运气不好,是不应该怪一个女孩子的。”


高明吸一口烟,眼泪就流了下来,说:“我只是太爱她了。我不能容忍我爱的人去做妓女。”


邢慧嘀咕一句说:“你是变态。”


高明看着她,竟然露出了微笑,邢慧发现他的牙齿洁白而整齐,笑起来其实很阳光,他其实是一个帅气的大男孩。高明说:“你的枪法不错,我打了你一拳,对不起了。” 他一提,邢慧就又觉得胸口隐隐着痛,凶狠狠地说:“我才不准呢,要准的话一枪打死你了。”


高明的笑容收起,又是一脸的落寞与无所谓:“你打死我反倒好了,我其实早就应该死了。”


他这样一说,邢慧反倒有些不忍,柔声说:“其实,你不能打球了,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的啊,为什么想到杀人呢?”


高明说:“事已至此,不妨都直说了吧。与梁玲玲分手其实也是我提出来的,我受伤后就等于没有了前途,我不想连累她,但是这并不表明我不爱她。可是我远远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去做小姐?我在人间天上做保安时碰上她,她明明看到我,却假装不认识我,还跟一个老家伙很亲热地上车要走,我拉着她说话,她居然说我骚扰她。这份工作我也做不成了,其实我只想告诉她,不要做这一行了,我一直是爱着她的。我们当年谈恋爱的时候,我甚至连她的手都不敢牵一下,她如今竟然为钱可以随便与别的男人上床?我必须杀了她,然后我再自杀。”


这番话说得邢慧异常感动,这个杀人嫌凶竟然是一个情种,邢慧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但秦明月与大刚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失望,显然高明不是他们要找的凶手。


在病房外,大刚开玩笑地对还在频频回望高明的邢慧说:“你小心患上斯德哥尔摩症哦。”


邢慧随即明白大刚的意思,偷看一眼秦明月,红着脸说:“谁患症啊,你才患上癔症呢。”


斯德哥尔摩症是一种“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症,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大刚以此来取笑邢慧对高明的好感与同情。


但秦明月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在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了?他早就觉得不可能这么顺利抓到凶手,以那个凶手的缜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抓住呢?他出来向卢局汇报说:“现在基本可以认定高明意图谋杀梁玲玲事实。但高明称对毛德君案、周雨霖案、滨江花园的陈北斗案均不知情。我们暂时也没证据。”


卢局沉吟说:“没有证据就要去找证据。”


秦明月对卢局的外行话有些不满,看着大刚,大刚不等他开口马上说:“好的,我与邢慧一起先去调查高明的背景。”


中午在食堂,秦明月胡乱吃了点东西,边峰突然打来说:“听说你抓到嫌犯了?祝贺你。”


秦明月笑骂道:“妈的,你什么都知道?消息比我还灵通?”


边峰笑说:“我的络就跟你的线人一样,不然怎么混呢?”


秦明月知道,边峰跑多年建立有自己的消息,特别是*法、医院等系统高发区有许多他的报料人。秦明月说:“知道你行,你都知道了打给我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想提醒你,这个家伙可能根本就不是凶手。”


秦明月冷笑:“何以见得?”


边峰说:“其实你比我还清楚,你不想听就算了。”


秦明月想想说:“这样吧,听说你与隐禅寺的和尚很熟,帮我约一下,我下午要去见他们的怀松大师。”


边峰哈哈笑说:“怎么?你现在困惑了,想找佛祖显灵了?”


秦明月说:“少废话,约还是不约?”


边峰说:“你是官,我是兵,哪能不约呢?我也想求神拜佛了。”


隐禅寺原本位于市郊,但是这些年城市扩展相当的快,现在已经位于市中心了。秦明月把车停在隐禅寺路口,向执勤的交警出示了一下警官证交待了几句就下车来走。四周小摊小贩沿鞋叫卖,一路上卖佛文化品的假僧人与低档暧昧的洗头屋小姐一起当街揽客。还有打着测字、梅花易数算命和尚道士打扮的算命先生们无精打采地坐下树阴下。


秦明月走进一家佛具店,老板很热情地招呼,这家小店从佛头到手链,几乎应有尽有。秦明月摸出怀内的“?d”型标识说,你有这个卖吗?


老板接过一看就说:“哦,没见过。”


秦明月说:“你再看看。”


那人十分不情愿地认真看了看:“没见过。”


秦明月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响,是边峰打来的,边峰说:“我在隐禅寺南侧门等你,快点。”


秦明月去了南侧门,远远地看到寺中西南角搭着高高的脚手架,工人们正在把*色的缎子盖在一尊巨大的雕像上。秦明月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我市最高大的观音像了?”


边峰笑笑说:“纠正一下,这不是我市,而是中南五省最高的――听说明天就要进行开光大典呢,到时也让无尘大师请你来观瞻一下。”


“无尘大师?”秦明月表示疑问,我想找怀松大师聊聊。


边峰说:“这会儿怀松大师恐怕没时间理你,无尘是怀松的关门弟子,现在由他接待你。”


20


他们一起穿过石刻碑林,又穿过一丛竹林,来到北角一个圆形拱门,门边牌子上写着:游客止步。拱门上方三个奇形怪状的字:净月堂!


边峰说这个无尘大师颇有佛性,是怀松最小的弟子,但是修为却又是最高的,最有可能传承怀松的衣钵,无尘出家前可是江城大学的高才生。


秦明月哦一声,表示赞叹。他们进得拱门,眼前豁然开朗,一进相当清雅的小院子,雅竹修林,一方池塘中清荷欲滴,花香四散,院中一亭,亭上有联曰:心定一池大悲水 佛香三界藕花风。


亭中有一茶几,摆上杯具,边有小炉,炉上铜壶正冒热气。


边峰笑说:“这无尘和尚看来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和尚也太过势利,见官府的捕头来了,就好茶款待。我以前来就很少喝到他亲手泡的茶。”


话音一落,果然一处竹林后转出一人来,那人光头明亮,面孔清雅,神情飘逸,手持一竹筒,朗声说:“边峰施主不可妄语,在小僧眼中只有有缘人,没有什么官府与百姓。”


秦明月远远地看着这和尚踏上小桥步步走来,心中赞道,原来世间果有如此飘然出世之人。


边峰笑说:“无尘大师的耳朵挺灵的,在下不过随便说说。”


无尘说:“边施主一代名记,一枝妙笔名动江城,你随便说说的别人可都当真哦,来来,秦施主,请坐,阿弥陀佛!”无尘片刻走到亭中,来到秦明月面前,单手执礼,口宣佛号。 秦明月与边峰坐下,无尘将竹筒打开,原来其中装的是茶叶。秦明月正要问话,却被无尘打断说:“水刚刚好,两位施主稍等片刻,待小僧先为你们洗杯泡茶。”


边峰喜不自禁:“无尘大师泡茶可是一绝,今天倒有幸了。”


但见无尘用竹夹将茶叶放入一紫沙壶中,持铜壶冲水,倒掉,再洗杯,再冲水,不一刻茶香四溢。这一套流程其实极为繁杂,但是无尘运手如飞,速度甚快却显得那么的清晰淡定。边峰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说:“这可是极品观音王?”


无尘笑道:“正是,这水也是寺中一眼古井之水。现在可以了,两位施主请。”


秦明月见自己的眼前的杯子只有拇指甲大小,那茶也似乎只有一滴水,心想这就是喝茶吗?边峰端起茶杯,放在下鼻下细闻,连声说好香啊。良久这才慢慢呷下。无尘看着他慢慢喝下茶,脸上泛起微笑,仿佛完成了极满意的工作。


秦明月知道今天算是遇上了两个疯子,心想只得入乡随俗、入寺随和尚了,如果太急倒显得我过小气。


也跟着品了一口茶,但茶杯实在太小,感觉口没打湿。边峰笑说:“秦队,这茶可不是你平常在办公室用大口杯那么喝的,要先把舌头卷起来,让茶水在舌尖打滚,然后慢慢地经过舌根再喝下去。他边说边做样子演示了一下。秦明月照着试了一下,果然感觉这茶清香爽口,完全不同于以往喝的茶。连声赞道:“真没想到茶还能这样喝?”


无尘说:“施主过奖了,茶道也是禅道,或许也等同于秦施主的侦破工作,得慢慢细品才是。”


秦明月马上抓住这个话由说:“是啊,凡事皆为道,在下正有一些不解之事请教怀松大师。可请无尘大师代为引荐一下。”


无尘笑说:“秦施主之意,我早就有所了解,一则我师傅这几日忙于观世音像开光大典之事,一时恐怕无法分身,二则此是佛门净地,施主所遇到的血腥之事也不宜在此谈起。施主,无论多复杂的难解之事,机缘到了自然会解。人生壁如朝露,世事如白驹过隙,难得浮生半日闲,施主不妨静心品茶。”


秦明月想,这无尘说的也确实有理,自己半生与恶棍凶犯打交道,然而这世间仍然是凶案不断,发案率有越来越高之势。我为之奋斗的事业意思何在?还不如这和尚在这清净之地喝茶诵经来得自在。他一时竟然有些心灰意冷之感。


无尘为他们又续上水之后又说:“秦施主你是否有些意志消融之感?”


秦明月啊一声,想这和尚真有一点道行,忙承认说:“正是,我倒想与你一样,隐居在山林,每天喝茶诵经。”


无尘却叹息说:“施主之言差矣,其实施主所为正是我佛最初之所为,你实在是代佛行事啊。”


边峰笑起来说:“你是说秦明月是佛了?他可是杀过人的。”


无尘说:“我佛建教之初衷是在教化世人,摒欲望、扬善美,通俗地说就是教人一心向善,秦施主意在惩恶,其实等同扬善。”


边峰说:“你这样说也有道理,但是为何这世间恶行越来越多呢?佛祖教化了几千年,警察的编制也越来越多,但为何坏人也越来越多?”


无尘说:“确实如此,佛魔相争,何曾停过?”


秦明月停下手中的杯好奇地问:“那么什么是魔?”


无尘微微笑说:“人性中有贪婪、有欲望,这便是魔在世间的化身,其力量之大几乎无可对抗,但越是魔性当道,越是应该张扬佛法。佛扬善,施主惩恶,实际上殊途同归,都是还婆娑世界以公理、以秩序!”


边峰拍手说:“大师果然是大师,经你一说,秦明月可找到警察杀人的理论依据了。只是我没用了,百无一用是书生。”


无尘笑道:“就知道你会把自己掺合进来,其实你的作用最大,你用笔在报上揭露丑恶,弘扬正义,警醒世人,亦是功德无量。”


边峰双手合什说:“不敢,大师这是谬赞了,我不过混饭吃而已。昨天还收了一家开发商的红包的。”


无尘说:“唉,佛也要香火供奉啊,我寺也是有许多收费名目的。只是红尘万里,诱惑万千,善恶往往只在一念间,你们均在俗世打滚,难免沾染一些俗念。我们很难在其中划上一道清晰的红线。所以大乘佛教认为应该普渡众生,而下乘佛教则认为独善其身。我们关键是做到心安理得!其实比之两位对社会的贡献,小僧才是一钱不值啊。”


秦明月沉吟片刻,摸出包内的三个凶案现场“?d”型标志来。无尘一见之下,果然脸色大变,口中低诵经文,然后才说:“这等满是血腥之物,原不该带来。”


无尘突然起身把所有的茶水倒入垃圾桶中,边峰啊一声说做什么,茶才刚入味呢。无尘说:“见此物,茶已经不可再饮。想必秦施主来前已经得过高人指点,此物名为十恶令,本为一些极端佛教流派用来清理不法教众的标识。受此令者多为被处死者,也被称为犯了十恶之罪,标记一来是警示作用,二来也证明其合法性。”


边峰大为奇怪:“合法性?谁给他们的合法性?”


无尘叹道:“这种极端流派的做法也向来为多数佛门所不认可,但是佛教几千年来流派众多,教众良莠不齐,一些教众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也是有的,于是教派中有人提议对这些违法之徒进行处罚也得到了大多数的赞同。佛教好比花园,杂草总要除掉的。否则己尚不正,又何以渡人?这种标记因此也成为一种佛教徒认可的处罚标记,小僧以前只是听说,在一些佛教资料中看到过,真正实物,小僧也是第一次。”


边峰说:“哦,这有一点意思,是不是就跟武侠小说中写的一样,打狗棒一出如帮主亲临?”


无尘侧着看他说:“边大,我真怀疑你是否是江城大学毕业的,难道你的历史知识仅来自于几本武侠小说吗?”


边峰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边峰其实素以知识面广、伶牙俐齿而着称界,但在飘然出世而学识过人的无尘面前,却只能服输。无尘也可能觉得自己这样说边峰有些过了,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所为,心中暗自自责,然后微微一笑说:“其实这也不怪边施主,即使是我佛门弟子,知道此事的也不多,即便是在下也只是粗知大概而已,宗教也好、寺院也罢,都有规矩,违犯规矩者当然是应该受到惩戒的。” 边峰忍不住又说:“这跟少林寺中有戒律堂一样?”


无尘笑:“然也。”


边峰却突然冷笑说:“可是今日之隐林寺却以佛祖菩萨为名,而行商业欺诈之实,本人就曾在隐林寺被逼烧了6000元一柱的天价香,不但未得任何祈福,反倒爱情也跑了。”


多年前,边峰才从学校毕业,与罗蒂一起去隐林寺游玩,在寺院先被僧人忽悠了烧香,说是可保爱情与事业双丰收,烧完却被要价8888元。边峰当时一个穷学生,哪有这么多钱?两人凑齐身上所有的钱才6000元,交了才算脱身。受了委屈的罗蒂回到江城后就去了电视台,从此,他们的爱情也走到了尽头。


无尘双手合什,口称佛号,良久才落寞地说道:“如今万魔滋长,因而佛法蒙尘,此皆因信仰迷失,此城中千万之众聚集,乱哄哄如同蚊蝇乱飞,皆为名利而来,又为名利而往。追名逐利间自然也是十恶丛生。”


边峰冷笑说:“大师竟然以众生比着蚊蝇,那城市岂不是就是下水道?你的比喻很贴切,但是听着不像是高僧的话啊?”


无尘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此虽道家所言,却也不无道理,这世上本无净土,但是只要心存佛念,即无处不是佛,无处不是净土。”


秦明月在一旁干着急了许久,抢过话题说:“ 大师说的这些我也不太懂,我只是想问一下,这十恶令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上面的文字你可以帮我翻译一下吗?”


无尘又喊一声阿弥陀佛,拿起编号为718001的标记,说:“这是不可杀生之意,意指犯了杀生之恶。”


边峰与秦明月对望一眼,秦明月说:“这是在火车站寄尸案中毛德君身体内发现的,毛德君作为名医,怎么可能是犯了杀生之恶?”


无尘说:“这个小僧就不得而知了。”


边峰沉吟说:“毛德君虽是名医,如若滥用医物治死患者,且为一已之利利用自己的名气为没有获得许可的药物上市提供方便,岂不是杀生么?”


秦明月暗暗点头,心想或许真是这个道理。


无尘拿起第二个标记,证物编号为719002:“这是不可偷盗之意,意指犯了偷盗之罪。”


秦明月说:“这是在死者周雨霖家的高压锅中发现的,周雨霖堂堂一局之长岂会偷盗?”


边峰说:“如若身为公务人员却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涉嫌贪污。难道不是偷盗国有资产?”


无尘说:“然也,这第三个十恶令上写着不可妄语。”


秦明月说:“这个可以理解,这个陈北斗说是金融经纪人、股评家,专凭一张利嘴混饭吃,还常用在江城电视台的财经频道谈经论股来着,涉嫌欺诈,目前市局经侦处的也介入调查了。”


边峰说:“这样就全说通了,十恶令其实是惩恶扬善啊?”


秦明月却严肃地说:“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都是在犯罪,任何没有权利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即使那人真的十恶不赦,也将由法律来宣判,这么做是对法律的公然践踏。”


一时尽皆沉默,唯有无尘双手合什在低声诵经:“那摩佛,那摩法,那摩僧,那摩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般若波罗蜜。”


当秦明月与边峰起身告辞时,无尘突然从怀内摸出两张请柬来说:“后天即是我寺观音像落成开光之日,还请两位到时一定赏光观礼。”


秦明月有些意外,但是又不是不接,边峰大大方方地接过,把请柬拿在手把玩说:“这请柬制作得倒是高雅,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你们这观音像据说是华中第一大观音像,在全国也排在第三了吧。”


无尘淡淡地说:“正是,此像之成实乃我佛教界一大盛事也。”


边峰突然说:“只怕耗费也不少吧?真没想到隐禅寺这么有钱。”


无尘一愣说:“唉,你就是这样世俗尖酸,以我等出家看来,再多的钱却又怎及光大佛教之功德盖世――再说这事是家师一手操劳,具体贫僧实不知也。”


边峰哈哈一笑说:“对不起了无尘大师,在下有职业病,只是忍不住问一下而已。告辞!”


无尘看着他们经过一丛湘竹,然后消失在拱门外,其时正好夕阳打在他的脸上,但没有人能看到他脸上带着的高深莫测的微笑。


第四章:开光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


21


邢慧拎着一袋水果去医院看志武,隔着窗户玻璃看到志武半躺着与床前坐着的一个女子正在说笑,那女子正在削苹果,削完后递给志武。邢慧注意到志武的床头柜上摆满了各种水果。


志武接过咬一口,抬头正好看到玻璃外的邢慧,嘴上的动作就僵在半空。那女子发觉异常,也抬起头来,与邢慧的目光在空中相碰,那女子羞涩地低下头去,站了起来。


邢慧推门进来,志武显得有些尴尬地说:“你来了。”


邢慧笑吟吟地把水果袋放在本已经堆满水果的床头柜上,看着对面的女子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那女子躺开她的目光看着志武说:“刘警官,那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邢慧微笑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对志武说:“嗯,很好啊,一曲英雄救美,美人爱英雄的好戏正在上演呢。”


刘志武嘿嘿一笑说:“别乱说话啊,人家只是表示一下感谢。”


邢慧嘻嘻笑着说:“很对,很对,这表示警民一家亲嘛。”


刘志武盯着她的脸说:“你是不是吃醋了?哈哈,我可告诉你,我刘志武也是满招女孩子喜欢的,你要喜欢我就得抓点紧,不然,可被别人抢走了。”


邢慧呸一声,黑着脸说:“刘志武,我就是见不得你自以为是的*样子,自恋!也别太埋汰我了,我会跟一个妓女争男人吗?”


志武说:“你别这样说人家,你要积点口德,再说梁玲玲已经决定不再做这行了。”


其实邢慧一说完就有些自责了,自己反应这么大倒显得自己还真的在意刘志武了,所以对刘志武的指责也不生气,说:“那更好啊,从良了是好事嘛。”走到窗前掀开窗帘向外看。


志武仍在说:“你不能老是用这种眼光看人,就算是十恶不赦犯了法,服了刑出来后也应该给人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邢慧说,好了,好了,我唐突了佳人,等下回去洗口。觜上说着,眼睛却盯着梁玲玲走出住院部在大门口,走向自己的红色马自达轿车,拉开车门坐上去。两人的眼神又空中碰了一下。梁玲玲似乎想对邢慧笑一下,但终于没有笑出来,只是嘴角轻轻地牵了一下,然后发动车转弯走了。接着旁边一辆不起眼的帕萨特车也跟着启动尾随马自达而去。这辆帕萨特邢慧知道是局内另一组的同事,他们在负责跟踪与保护她。


邢慧放下窗帘,也在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漂亮的,难怪无数的男人会为她一掷千金,她回头对志武说:“我在想,现在已经基本确定高明不是我们要找的连环凶手,那么这个梁玲玲还是不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呢?”


志武啊一声说:“我想肯定是,快通知秦队派人保护她才是。”


邢慧似笑非笑地看着志武,志武脸上一红说:“我的意思是盯着她说不定就能抓到凶手。”


邢慧叹口气说:“你真把秦头看得还不如你了?他早就派人24小时保护她了。那个凶手不出现最好,一出现必然被抓。放心吧,你的美人会很安全的。”


志武脸又不自主地红了一下,邢慧仍然看着梁玲玲离去的方向说:“我仍然觉得这个女子不寻常,不是那么简单。”


志武说:“咱们能不能不提她了?”


邢慧转过头来:“你别以为真以为我在吃她的醋,我只是出于一个女性特有的敏感,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而已。”


志武讥笑地说:“你莫非以为她就是凶手吧?我的大刑警,破案是要讲证据的,能以你的女孩子心事来破案么?”


轮到邢慧的脸一红了,她没好气地说:“臭志武,我都不应该来看你,嗯。我要走了,这案子真的不简单,那个成教授说可能还有7起凶案来着。”


志武在身后喊:“喂,有时间就来看我,把案子的进程说给我听。”


邢慧向他做一个*脸拉开门走了。志武看着门关上后有些迷茫。

1
查看完整版本: 十恶之城连载三329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