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稍大一点的人都知道什么是靰鞡。我们辽宁西丰县属于高寒山区,长白山余脉,冬天特别冷,最冷的时候气温能降到零下40多度,曾几次上过中央电视台。挨过冻的人都知道,凉是从脚上来的,只要保证脚不冷,再冷的天身体也冷不到哪去!所以说东北人发明了靰鞡,靰鞡草被列为“东北三宝”之一,和人参、鹿茸齐名”,可见靰鞡草在东北人心目中的地位。有道是有靰鞡草就有靰鞡鞋,靰鞡有草靰鞡和皮靰鞡之分,后来又出现个胶皮靰鞡,反正靰鞡是东北爷们的最爱。
我小的时候看过猎人用过皮靰鞡,看上去全是褶子,前脸是双排靰眼,又大又厚实,鼓鼓囊囊,里面能絮很多靰鞡草。因为这双靰鞡是爷爷当过猎人的邻居留下来的,一直没人穿,没事的时候邻居拿出来嗮一晒。因为好奇我问过邻居,邻居说,他爷爷当年打猎穿着这双靰鞡在森山老林里待了一个多月,没有被冻死多亏有这双靰鞡,和他同去的猎人因为穿的鞋不行,脚被冻坏了,落下了残疾。尽管老人早不在了,但这双靰鞡一直舍不得扔。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时兴收藏热,有人出元钱买他的靰鞡,但他没有卖。
听老人说靰鞡分草靰鞡和皮靰鞡。皮靰鞡价格昂贵,因为制作材料成本比较高,据说一张牛皮就能做5双靰鞡鞋,而且还分三个等级。制作靰鞡工艺繁琐,全靠手工完成,而且会做靰鞡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这个手艺早就失传了。我听老人说过,做靰鞡首先要会塾皮子,皮子塾好后,最难的是拿褶,拿褶分大褶和小褶,大褶一只鞋拿8个褶;小的一只拿10个褶,鞋帮上打两排耳眼,也叫靰眼,一般6至8个靰眼。
过去穿皮靰鞡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拿现在的话说都是职业男。什么猎人、车老板子、远行者或游走商贩。他们靠脚力讨生活,常年行走于冰天雪地,有一双好靰鞡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能保护全身体不受寒冷侵害。在那个生产力极低的年代,还处在半游牧状态下的东北人靠着脚上的一双靰鞡与自然做着顽强的抗争。听说在西丰开荒占草初期,从关里逃荒过来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一些人因为抵御不了东北的寒冷,卖完粮不得不返回关里老家过冬,等第二年再返回来开荒,如果像旗人那样能穿上靰鞡,就不用吃那样的辛苦了。
在靰鞡的家族中还有草靰鞡,这种草靰鞡跟红*爬雪山过草地时穿的草鞋不一样,虽然也是草鞋,但它具备防寒功能。这种胖头胖脑,圆鼓鼓的草靰鞡轻而结实,平常百姓都能穿得起。编这种靰鞡用的原料是东北最常见的蒲棒草,以前会编这种草鞋的人每个村里都有一两个,秋天他们将草甸子里的蒲棒草收集起来晾干,等农闲了就开始编草鞋拿到市场去卖,也有去订做的。当年母亲就会编这种草鞋,可惜到了我这辈儿就失传了。小时候穿过草靰鞡,母亲为了防滑,在鞋底上缝上胶皮底子,这胶皮底是用我穿坏的旧胶皮靰鞡底子做的,我感觉草靰鞡可比商店里买的胶皮靰鞡暖和多了。
和我一样,我的发小也有草靰鞡。穿靰鞡必须有靰鞡草。无论皮靰鞡还是草靰鞡靰鞡草才是他们的灵*,否则靰鞡就成了僵尸,什么也不是!因为靰鞡草具有吸水排汗保暖的特性,晒干塾柔软就可以用,以前山上很多,后来羊吃牛掠就很少见了,实在没有我们就用羊胡草代替,虽没有正宗靰鞡草好,但也比玉米皮子强。记得我和伙伴涛子去我们家后山割靰鞡草,走了很远也没有割着,那天下了大雪,天特别冷,我们穿的胶皮靰鞡全湿了,鞋壳子里全是雪沫子,我感觉脚尖像猫咬,回来后老半天才缓过来。
到了傍晚,我去找涛子玩,发现涛子的妈妈在给涛子烧热水。一进屋涛子的妹妹就大声嚷嚷,说他哥哥的脚后跟儿冻掉了。我吓了一跳,看涛子坐在炕头龇牙咧嘴,我问到底怎么回事?涛子反不好意思地把脚伸进被里,他妹妹指了指屋角说:“在那呢?”我一看一愣,然后捧腹大笑,原来涛子平时不洗脚,脚跟结了层厚厚的硬壳,被雪水泡软了,不小心脱落了,形状就是脚后跟!这件事一想起来就隐不住笑。随找时间的推移,很多往事都已经淡忘了。说起靰鞡,现在的孩子见都没见过,更别提挨过冻了,现在我把这些故事讲出来,让大家重温过去美好的时光,希望大家能参与讨论,互动,再见。